第173章

帝国的天气突然变得很糟糕,天空一直很阴沉，一连数个星期，从早到晚都在下雨。

“天气预报报了个寂寞吗？一点都不准！！”

“靠,我鞋又湿了！”

“我一下雨就提不起精神,只想睡觉，好累……”

“……”

只有很少人知道天气变成这样的原因。

内务官来找过宋雎窈,等了一天，宋雎窈没有见他,内阁长老也来过几个，宋雎窈也没有见,后面王宫里便没有再来人过了。想必他们也已经确切知道,事情绝对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们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宋雎窈的特殊性,人类政府高层自然有所耳闻，因此凤临遐给她办护照和出国申请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了她的行踪，想了想,报告给了王宫。

所有递到国王面前的消息，都会先过一遍国王秘书处,最后再过一遍内务官的，才会呈到国王面前。他既是国王的贴身管家,也是国王的秘书长。

宋雎窈要离开这个国家了，去的是阿沛陀国，一位温柔又正直的女性国王的国家，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拥有父母的国王之一，因此天生就拥有情六欲，她的土地也是自己的父王划分给她的。虽然拥有的土地面积比较小,但是法律严苛，因此犯罪者很少，也很富饶，女性地位很高。是个不错的去处。

只是离帝国很远，两个国家分别在星球的另一端。

申请书里的归国日期没有填写，宋雎窈很可能不会回来了。以宋雎窈在国外的名气，以及那位女性国王对她的同情和欣赏，要拿到阿沛陀的绿卡永久呆在那里不是难题。

要告诉国王陛下吗？可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强行留下宋雎窈，禁止她离开这片土地，也只是互相折磨而已啊。

内务官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政府等不到王宫里的回应，通常这种情况，都是默认按照人类自己的规矩来的，既然如此，宋雎窈拿到护照，允许外出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他们可不敢随便对宋雎窈怎么样，谁知道后果会怎样？现在他们都普遍默认，得罪王宫都不要得罪宋雎窈。

阿沛陀的入镜申请，更是通过的十分迅速，那位女王曾经在社交媒体上多次发言，说如果宋雎窈是她的国民，绝不会蒙受这种冤屈，并且十分欢迎她到她的国家去。

“爱丽，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先过去，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陪你。”出行前一晚，凤临遐说。

“好。”宋雎窈笑着说。

凤临遐心疼地揉揉她的头，也说不出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这样的话，江白奇是真的好，他都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像江白奇那么爱宋雎窈的人存在。

前两天蓝钰和蓝耀先后过来看宋雎窈，他早就知道那两兄弟对宋雎窈怀有男女感情，言语里似乎有点儿死灰复燃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国王和江白奇没戏了，他们就有可能了，还说什么以后去阿沛陀找她。他仔细一打量，心里觉得还是江白奇更配宋雎窈，只有跟江白奇在一起，他才能很放心，不用担心有人欺负她。

但是江白奇已经没了。

翌日，期待着今天天气会变好的人们一看窗外，顿时失望了，天气还是一样的阴沉，绵绵细雨一直在飘。

凤临遐给宋雎窈撑着伞，送她进车里，弯腰跟她说话，叮嘱她。昨天说过的话又翻出来说了一遍，宋雎窈很无奈。

“我不是岁小孩啦，哥哥。”

“我认真的，你都记在心里，到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

车子启程，前往场。

这时代科技发展比较前沿，这种天气基本不影响飞飞行。

坐的是凤家的私人飞，因此到了场后便可以直接过安检，准备启程了。

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这个给了她太多太多的痛苦的地方。但也许仍然需要跟某些人告个别吧。

宋雎窈突然想起天会亮论坛，那些为了她耗费了钱财、信用点，为她拼命呐喊嘶吼的粉丝。尽管一切的开端，都充满了黑暗的压抑的情绪，过程也充满了算计，但最后，还是透出了一丝光亮。

王宫在这近个月时间里，慢慢消除网友对她的注意力，为国王要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做准备。很多人确实已经被转移走了注意力，但天会亮论坛的那些人一直关注着她，担心着她，如果不是大多人都想不到她是在王宫里，也许会为了她在王宫外面抗议和游行吧。

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至少得让他们知道，她很好，黎明到来了。

于是宋雎窈在下车的同时，拿出了，登上了很久以前的社交账号。

既然她的护照能下来，想必国王已经清醒，不再做无谓的白日梦了，契约为什么不解除，那是他的事，她可以忽视，反正更痛苦的人不是她。所以她并不担心，更何况，她也不怕他。

他现在才是应该怕她的人。

她拍了一张场照片，发到了网上。

宋雎窈v：虽然最近天气不好，但我的世界已经没有那么暗了，谢谢所有人。ps：希望美丽的阿沛陀会有好天气。

网络对宋雎窈的注意力在有意引导下减少很多，但到底有那么多人认识了她，关注了她，她一发声，顿时所有转开的注意力又都转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终于出现了！！】

【我哭得好大声！！担心死我了呜呜呜呜】

【阿沛陀天气很好，正是温暖的春天，窈窈好好玩！！】

【安心了安心了！阿沛陀特别美，常年天气都很舒适的，这个季节可以看到美丽的海枫林，漫山遍野都是温暖的金色，很适合修养身心，窈窈要开心！】

【现实世界可能有很多残酷的地方，但是美好的地方也很多的！窈窈加油啊啊啊啊啊我们都在！】

【在帝都北场？我也在啊啊啊啊啊啊】

【……】

眨眼功夫，就六万条的评论，宋雎窈看不过来，只能瞄几眼，心里有些触动。报平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收起，通过vp通道。

#宋雎窈阿沛陀#的热搜没几分钟就冲上了热搜第一，很快全帝国的人都知道，宋雎窈要去阿沛陀了。大多人都没有想到宋雎窈会不会回来这件事，或者说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她就是出国散散心的，肯定会回国的。

只有少数人知道，宋雎窈这一去肯定不会再回来了。世界那么大，她在这片土地上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为什么要回来？

“那国王陛下怎么办啊……”

“好难受啊，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呜呜，明明是命定之人啊……”

“伊梦，你快来……”

感性的女仆们眼泪哗哗流，伊梦心情复杂，“行了你们，这是我们能议论的事情吗？还不快去工作。”

“可是……”

“快去！”

把女仆们赶去工作，伊梦神情复杂，站在原地想了想，走向了主殿。

主殿的大门紧闭，这段时间没有人见过国王，但是看天气就可以知道国王陛下的心情，他肯定很难受。

内务官先生正在殿门口。

“您知道吗？”伊梦问。她觉得他肯定知道。

果不其然，内务官的表情告诉了她肯定答案。

“还不告诉他吗？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内务官：“我在想，这样对国王陛下会不会太残忍。”

“这本来也是爱情的另外一面。”

内务官一张性冷淡的脸上，眼镜下面凤眼盯着伊梦。伊梦同样一张性冷淡的脸上，眼镜下面一双杏眼盯着他。

内务官转身，推开了殿门进去了。

殿内的空气，比殿外的空气冷上了几十倍，内务官的肌肉瞬间被冻得僵硬起来了。但是他毕竟体质比正常人要好，也习惯了突然的降温和升温。

殿内很黑，没有开灯，内务官也不用特别去找国王在哪里，只是站在那里说：“陛下，宋小姐要去阿沛陀国了，我想，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黑暗，有霍然起身的声音，内务官还没反应过来，差点儿被一道从身边窜过的风掀翻了。

……

宋雎窈通过安检，走向凤家的停坪。

长和乘务员都已经就位，一切程序也准备妥当。

“宋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司把宋雎窈的行李递给乘务员后，说道。

“好，谢谢你。”

宋雎窈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闭目养神。最近想得太多，都没有睡好，吃下去的东西也不长肉，也不知道是吃到哪里去了。

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时间又过了几分钟，她睁开眼睛，却发现飞一动没动。她皱起眉头，看了眼时间，时间其实也才过去了二十分钟不到，但已经过了预定起飞的时间了。

她按了铃，乘务员赶过来，“宋小姐……”

一看乘务员那欲言又止诚惶诚恐的表情，宋雎窈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沉下脸，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到底有完没完？！非要鱼死网破是吧？

这时，帘子后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乘务员转头一看，表情越发惶恐，看了宋雎窈一眼便转身退开。

已经变得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了进来。

宋雎窈坐在位置上没动，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或许你是来解除契约的？”

她只欢迎他是因为这个理由而再次来到她面前。

国王走到她面前，柔顺的银发有些凌乱，衣服好像也有些不整，看起来有些狼狈。

“别走。”

“你是来解除契约的吗？”

“我请求你。”

宋雎窈只是看着他，对他这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模样没有丝毫触动。她可怜别人？她有资格可怜别人吗？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可怜虫。

国王感觉到一种撕裂的力量在撕扯他，宋雎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今往后，他会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当初要做出那种选择，如果他做出的是像在虚拟世界里的那种选择，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将她接到身边，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和她一起长大，那该有多好？他明明有千百种办法，可以不让事情走到这种地步，可他为什么偏偏做出了最糟糕的选择？

那些回忆，在凌迟他，并且将持续漫长的岁月。

他不会有第二个命定之人。

他大可以用强硬的段，禁止宋雎窈踏出这片土地，可是他到底受到了教训，吃到了犯错的苦头，已经不敢了。他可以将宋雎窈控制在这里，但宋雎窈也有千百种方法摆脱他攻击他，甚至万一她又自杀呢？

可他也不能接受宋雎窈离开，阿沛陀那么远，属于另外一个土地主人，在她的圈子里，他的力量会被削弱，他和宋雎窈之间的联系，会被削弱到最低，就像信号够不着的地方，他会找不到她的。

留下来，哪怕不跟他一起，至少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宋雎窈见他不说话，转开头，闭上眼，“出去吧，不要耽误飞起飞。”

她感觉到，国王没有离开，而是蹲了下来，她感觉有些不耐烦，一下子转过头，睁开眼，“你……你、你干什么？”

宋雎窈惊得坐直了身子。

国王的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里，这种场面放在人类的世界里，称得上惊悚。

他从胸膛里，掏出了他的心脏，那心脏透明无瑕，里面透明的金色的纹路隐隐闪烁，像是星尘在水晶里飘动。在他的上有力的跳动着。

那只苍白的，把心脏递到宋雎窈面前，“你想要这个，我给你，不要走。”

宋雎窈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这颗心脏，耳朵里听到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眼前这颗的。她的在颤抖，看向国王。

“你……他、他难道还在吗？”

国王痛苦地闭了闭眼，“还在。”这抹意识很顽强，哪怕是他，居然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吞噬掉。

宋雎窈伸出剧烈颤抖的，她想起来了，这颗心脏，和第期最后，江白奇给她她却没有接的那颗一模一样。江白奇把他自己，全部给她了。

和那次不同，这一次，她接住他了。

心脏入的感觉，很烫，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在她的上，发出了一阵光芒，流淌的金色星尘越发灿烂，像是在雀跃。

一瞬间，她看到了很多东西，这颗心脏对她敞着心扉，毫无保留，因此他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展开了。

……

“我绝不会被他人掌控。”国王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跑到一个福利院外面时，终于无法忍受了。

他以为是心脏导致的他与命定之人之间的这种关联，于是毫不留情地将心脏掏出来，憎恶地扔进了下水道里，转身离开。

美丽的心脏被污水冲刷，却不沾任何污渍，在帝都的下水道里随波逐流，直到卡在了一堆垃圾里。

心脏在漆黑的下水道里发着淡淡的薄光，一只饥饿的老鼠被吸引了过来，将它扯上了岸，啃食了它。

从此它有了一点视觉，老鼠所看到的东西，就是它看到的东西。这只老鼠定居在下水道里，即便是帝都这种繁华的大都市，下水道也是肮脏恶臭的，甚至偶尔会出现尸体和残肢碎块，它的目之所视，全都是黑暗和肮脏。

因为吃了心脏，老鼠的寿命变得很长，下水道里没有天敌，它也一直活着，直到几年后，它因为寻找食物而离开下水道，进入城市。

城市里的一切都很新鲜，但却比下水道里好不到哪里去，老鼠传播疾病，人人喊打，看到的都是惊恐或憎恶的目光，还有多管闲事的狗和紧盯着它的猫。

透过老鼠的眼睛，心脏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尤其是城市光鲜背后阴影里的那一面。

抢劫、杀人、暴力、性……

原来这就是人类世界，还是动物世界更单纯美丽。某一天，某一刻，它突然有了这种感慨，不知不觉变成了“他”。

又过了几年，这只灵活狡猾又幸运的老鼠，终于气数尽了。一只身敏捷的母猫逮住了它，将这只肥硕异常的老鼠吃掉，填饱了胃。

他从通过老鼠的眼睛看世界，又变成了从猫的眼睛看世界。但这两者好像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世界也仍旧是一成不变的，甚至好像更糟糕了。

猫尽管很警觉，但猎人比它更有耐心。在盯着那块掉在院子里的火腿肠很久，都没有看到可疑的猎人出现，它还是没忍住上前想要叼走，下一秒藏在一层薄土下面的捕鼠器弹了起来，飞快夹住了它的脖子，猫发出了惨叫，剧烈挣扎，却被捕鼠器绊住，无法逃走。

猫很快因为窒息而死，他却因此获得了控制这具身体的权利，，也百分之百获得了它感官所感受到的一切，就好像他变成了这只猫一样。他原本只是猫身体里的住客，除了视觉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第一次拥有其他感官，第一次感受到的感觉，就是痛苦。

他奋力挣扎，终于要从捕鼠器里出来的时候，猎人发现了猎物，出来了。

初来乍到，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恶，对人类充满了恶感，直到一个女孩出现在窗边，用石头砸碎了玻璃窗，跳了进来，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抱进怀。

他观察她，喜欢她，保护她。但没保护住，猫的身体太脆弱了，经受不住几次摔打就不行了，但除了这具身体，他也没有其他身体了，除非有什么东西来把猫的尸体吃掉，可什么东西会来吃猫的尸体呢？恐怕没等到就要腐烂掉了。

所以他只好拖着这具猫身，从垃圾堆爬出来，挣扎着到路上，等着好心人送它去救治。这次的好心人是个没有朋友的社恐善良小伙，家境很好，靠收租吃饭，有点话痨，喜欢对着猫嘀咕，他从他的口获取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包括新一季审判秀的预告，宋雎窈在审判名单之上。

他本身就是土地主人的一部分，是土地承认的祝福对象，内心爆发的情绪里饱含着强烈求助的味道，土地感应到了，于是他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增长，他控制了这个小伙子，让他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打造出了一个简陋但有用的生物舱，连接入主系统，终于在宋雎窈第一期时赶上，也进入了虚拟世界里。

可是生物舱里有某个部分是专门用来控制使用者的记忆的，他很赶时间，只能完全模仿国王的设计制造一个出来，根本没有空研究出自哪里，又该如何改造，所以每一期他在进入后，也会忘掉自己是谁。

之后每一期结束下一期开始前的空隙，他都会控制小伙子挖地道，改造实验室，购买更精细的仪器和零件，让他能够研究和改造这个生物舱。

然而小伙子虽然没有朋友，却有家人，租客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告诉了他的家人。他被控制期间的记忆会消失，醒来发现自己的钱用得很快，买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伙子自己早就害怕极了，带着猫跑出去很多次，却次次都回来，也不敢跑了，更不敢告诉家人，这一次家人主动发现，回来带他出国看医生，所以他很快就被家人带走了。

要再控制另外一个人很困难，因为像小伙子这种没有朋友又宅又有钱的独居人士太少了，很容易被发现。好在他的本能，仍然让他受到宋雎窈的吸引，每一次都会喜欢上她，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模样，受多少人唾骂指责，是在天上，还是在泥潭里。他知道她受了委屈，一切情有可原，欺负她的人他都讨厌，她想要做的事他都帮她做到。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救不了她。太弱小了，为什么他只是一颗心脏而已，为什么他不能是一个真正的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很轻易就可以拯救她。

而他只能看着她一次次死掉，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一次，她彻底死亡了。

他从生物舱里醒来，感受到了她的消亡，崩溃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毁掉这个夺走他的珍宝的世界。

这一族的一切都是源自土地，诞生自土地，力量也是土地给予的，天生就存在，但也可以主动汲取。这个世界对他们的偏爱难以言说，就像是一个予取予求的，要把孩子娇惯坏掉的溺爱孩子的母亲一样。

但一般情况下，是无法汲取到的，除非有着强烈的疯狂的渴望，像饿到不行想要喝奶的婴儿，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哭，惊醒沉沉睡着的母亲。而因为这一族的特性，他们大多无欲无求，自然也不会产生这种强烈的情绪，因此历史上没有过这种记载，大多土地主人都不知道，原来还可以继续向土地索取，索取更多。

他虽然是一颗心脏，但是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土地认可他的身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祂回应了他的愿望。

【不可以毁灭世界哦。其他孩子也会哭起来的。】宋雎窈在白光，好像听到了一道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温柔的声音。

【我要她生在最尊贵强大的家族里，受到所有人的爱护，一辈子不吃任何苦头。】她听到江白奇的声音，压抑着，颤抖着，有些疯狂，像是要从一根钢丝绳上掉下来一样摇摇欲坠。

【这个愿望太大了，这对其他孩子不公平。我可以给她一次改变命运的会，但是必须是她能抓得住的。】

江白奇似乎有些冷静了下来，他思考了一会儿，开口：【我要她永远清楚自己是谁，这个世界从此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蒙住她的双眼，篡改她的记忆，欺骗她的灵魂。】

于是，那庞大的力量轻轻动了动指，时间悄然倒退短暂的四个月，宋雎窈回到了第一期。

而为了保证对其他孩子的公平，土地不会再回应江白奇的任何渴求了。

光芒消失了。

宋雎窈捧着心脏，呆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看了很多东西，可时间其实只过去了短暂的一瞬。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没有莫名其妙的重生，她怎么会永远清醒，一切都是因为江白奇。他唯一的许愿会，用在了她的身上，他原本可以向土地乞求一具身体，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个体，不再当国王的附属品。

她把这颗心脏捧到心口，宝贝一样护着，抬起头，看向国王，眼已经蓄满眼泪，“谢谢，谢谢……”

她唯二两次的好脸色，一次是因为误认为他是江白奇，一次是因为他把江白奇给了她。全都是因为江白奇。她黑色的世界，又有光了，她的心情是那么巨大的快乐，像是收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的孩子，惊喜到落了泪，哭了起来。连对他的憎恶，都在一瞬间一扫而空了。

她在谢谢他，把江白奇还给她吗？

国王笑了笑，比哭还难看，“不用谢，你不要走。”

“好。”

国王转身离开，只是他到底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雎窈抱着心脏，虽然流着眼泪，嘴角却是再喜悦不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