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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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秋身侧立着一棵松树,冰霜已经化开,正在往下淌水。
滴答滴答的声音伴随在耳边,即使落在风里也清晰可闻,谢殊话落,戚秋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戚秋抿了一下唇,顿了一下才说:“表哥,你像是话里有话。”
立在原地,谢殊沉默了下来。
鸟雀一点,夕阳已经垂暮,只留下天际边的一抹残晖,此处是风口,风大的有些惊人,戚秋不由得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过了片刻,谢殊咳了一声,只说:“走吧。”
戚秋没有答话。
默了少顷,戚秋面色平静的垂下眸子点点头,跟在谢殊身侧继续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两人静静地走着,明明并肩而行,却是各怀心思。
眼看院子近在咫尺,谢殊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他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却是身子紧绷,再离戚秋院子几步之遥时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除夕那夜母亲问你觉得韩家公子如何,你……我也想知道表妹是何心思。”
戚秋停下脚步,在冷风中眯起眸子,长叹一声。
那日谢夫人说的话,谢殊果然是听到了。这几日谢殊一直不提此事,她还以为……
顿了顿,戚秋照实说:“我对韩公子无意,那日便已经告知姨母,姨母不让我插手此事,说会替我回绝韩夫人,想必韩夫人此时也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
端看这次新年韩家没有登门拜访,也没有送礼前来便知谢夫人已经回绝韩夫人了。
这事本来也轮不到戚秋插手。
虽说长辈们已经互相通过气,戚秋和韩言也对长辈们的意思心知肚明,但这层窗户纸到底没有捅破,彼此本都留有余地,由戚秋去说反而会让双方落个没脸。
谢殊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他抿了抿唇,只觉得在心里堆积了几日的郁结终于在这一刻缓缓散去。
谢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头应好。
戚秋却是抬起眸子看向谢殊,轻声问:“表哥为何想知道我的心思?”
戚秋的眸子漆黑,静静地看着谢殊,像是只恬静的兔子。
寒风肆虐,谢殊刚解完毒的身子还有些虚弱,他站在风中咳了几声,却见戚秋依旧执拗地看着他。
谢殊薄唇不自然地轻抿,缓缓说:“婚姻大事何其重要,我身为你的表哥,自然不能不闻不问。你与韩言还接触的太少,若是谈婚论嫁……”
戚秋径直打断,声音不重不轻,“只是因为如此吗?”
话落,寒风骤然再次凛冽起来,呼啸而过的大风吹乱了戚秋的发髻,头上的梅花要落不落。
冬日的夕阳虽也耀眼,但却总是多了两份冷清,随着寒风游荡,陈雪飞扬,倾斜的残阳落落寞寞地垂着,昏暗,沉默,像是少年人迷茫又彷徨的满腔心思。
谢殊静了下来。
看着戚秋,他只觉得这会儿心跳得厉害,连第一次拿刀杀人都没有此时这般心慌过。他有些无措又有些焦灼,就像是溺在水中的人,沉浮之间无法顺畅呼吸。
他张了张口,心下却是茫然。
缓缓叹出一口气,戚秋无奈地笑了一声,向谢殊福过身子,“已经快到了院子门口,就不劳烦表哥再送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戚秋福身离去,进了院子。
正屋里头点着淡淡的熏香,本是用来安神,此时却让戚秋眉头蹙地更紧了。
戚秋倒了一杯冷茶将熏香熄灭,坐下来时仍是长叹了一口气。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有时她已经感觉出谢殊对她好似有些动心,却依旧无法从谢殊口中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几乎次次都是无功而返,戚秋趴在桌子上,多少有些丧气。
谢殊这个人,她根本猜不透。
正苦恼着,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经检测,宿主触发隐藏剧情,现下发布重要任务。】
【一、帮助苏文岚嫁进王家,成为王严夫人。任务成功奖励金玫瑰*2,奖励原身碎片*3】
【二、救下被押在大牢里的竹芸。奖励原身碎片*3,金玫瑰*3】
戚秋直起身,愕然道:“帮助苏文岚嫁进王家?”
系统:【是的。】
戚秋眉头紧皱,静了一会,“竟然是帮助苏文岚嫁进王家。”
王家明眼可见是个火坑,她原本以为系统发布的任务会是阻止苏文岚嫁进王家,没想到竟然却是恰恰相反。
戚秋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她和苏文岚无冤无仇,嫁进王家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怕前头是深渊地狱戚秋也无权干预,可要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她又有些踌躇。
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戚秋心道这两个任务一个比一个难。
苏文岚的事暂且不提,竹芸被关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她势单力薄的一个人怎么样才能把人给救出来。
*
书房的幔帘被拉上,亮光全被挡在屋外,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光在一片漆黑中无济于事。
谢殊坐在书桌前,看着摇曳的烛火,桀骜的面容隐在昏暗之中晦暗不明。
他身前摆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耳坠,这是戚秋的。
或许是她手边的首饰多,这只耳坠掉了这么长时间戚秋也没有发现。
这只耳坠还是他从蓉娘客栈里捡来的。
蓉娘的景悦客栈牵连太深,有京官相护,所产生的冤情还没来得及上报就被人给压下来了。
谁也想不到在天子脚下竟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惨案接连发生,等案情摆放在谢殊桌子上的时候景悦客栈已经将相关踪迹毁尸灭迹个干净,锦衣卫几次暗中探访却是无疾而终。
谢殊不甘心,派了人各种伪装,从平民百姓到落难的土匪,最终进到景悦客栈潜伏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只是当时临近花灯节,京城治安严格,蓉娘等人有分寸便想关门避一段时间的风头。
等不到好的时机,谢殊又被委派了别的差事,魏安王要他七日后去安州押送要犯进京受审,来回至少需要几日的功夫。
无奈之下,景悦客栈的事只能暂时搁浅,好在因着蓉娘要关门,客栈里并没有客人。
谢殊从王府回来,也是在那日,他见到了戚秋。
谢殊其实不是下午回来的,晌午时分他便回了府上。那几日谢夫人正在兴头上,非要帮他物色亲事,他在外面躲了两日,怕一回来又被逮着看画像,所以避开了人翻墙进来的。
快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看见了被迎进来的戚秋。一身华裙流光溢彩,鬓边的蝴蝶栩栩如生,她眉目浅笑着和李嬷嬷说话,笑得恬静。
谢殊躲了身,这才没被瞧见。
谢殊本并没有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谁知七日后他收拾好了行囊,领着暗卫冒雨出城时,险些撞上了下马车的戚秋。
戚秋身侧的丫鬟手里还打着谢府的伞,在泼天的雨幕中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如同被雨水打落的残花,格外显眼。
瞧她柔柔弱弱的身段被人扶着,马车又停在了凝晖堂门口,想来是染疾了。
谢殊这样想着,策马出了京城。
一整日的赶程,他却在快到安州城门口时猛然勒了马。
他曾经去过蓉娘客栈暗访,对堂内的小二也略有眼熟,突然便回想起戚秋身边的小厮,分明就是蓉娘客栈里的跑堂小二!
想起近来两日都没有传出过信来的内应,谢殊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蓉娘又盯上了人,所以严守客栈。
谢殊来不及多想,掉转马头,让随行的另一位锦衣卫通知曹屯来接手安州的差事后,他策马就往京城里赶。
他一刻未歇的赶路,终于在翌日天亮之时赶回了京城,来不及通派人手,谢殊只身潜进了蓉娘客栈。
本想直接将人救出来,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一场大戏。
景悦客栈浓烟滚滚,他一面之缘,自以为柔弱恬静的表妹把蓉娘骗过来之后一脚踢倒她,手叉着腰,指着她鼻子就开始骂。口齿之伶俐,便是外头的说书先生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她。
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训斥更是仿佛现在还在耳边回荡,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蓉娘叫她说的脸红脖子粗,险些没气晕过去,可等他母亲来了之后,他又亲眼瞧着戚秋是怎么泫然欲泣,是怎么嘤嘤流泪,是怎么倒打一耙。
那是谢殊头一次这么生动形象的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变脸如翻书,那一刻,谢殊还记得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心茫然,慌神之中险些就从房梁之上跌倒下来。
眼见戚秋已经得救,他充斥着满腔无法平静的心态回去通知了锦衣卫,那两天他都没有睡好觉。
每当他一合眼,戚秋掷地有声的训斥就和她的嘤嘤哭声一起贯穿他的大脑,让他根本难以入眠。
回想着从前,谢殊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耳坠摆弄,上面镶嵌的玉石冰凉。
谢殊忽而失笑。
当时怒骂蓉娘的戚秋慷慨激昂,连自己的耳饰甩飞了出去都不知道。
他回府之后本想还给她,那日家宴散了之后叫住她就是想归还耳饰,可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他突然起了逗弄之心,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反将一军,还挨了一顿训斥。
烛火摇晃,昏昏沉沉,映在窗下的白梅宛如檐上雪。
谢殊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数月来的事情一幕幕映在他的脑海里,像是水中落月一般涟漪不断,他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唇,身子朝后靠去。
起初他关注戚秋不过是为了试探和好奇,可他也不知从何时起这种试探便变了味道,他竟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在纷纷扰扰之中,他无暇其他,就像是个贪心的酒客,在清醒与醉梦之中,唯一的心思也只是想靠近戚秋。
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从未体会过情爱的滋味,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他活着的数载,好似没有被赋予爱的能力,生活就好像是幅用黑墨勾勒出来的水墨画,除了黑白没有任何色彩,也就只有锦衣卫府、皇宫和自家府上算是这幅画上最浓重的几笔,而他像是一只被提着线的木偶一般在这三个地方穿梭往来,看似忙碌,实则茫然。
直到戚秋的到来。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感觉,只知道属于他的这幅水墨画终于不再单调,她像是春日的娇花,夏日的青雨,秋日的黄叶,冬日的落雪,在他的水墨画上落下了最鲜明浓烈的色彩。
于是,她变成了心尖的一点红。
他生来桀骜尊贵,有着属于自己的凌云志,仗剑便敢指天涯,心中自有乾坤向,他原以为自己会傲气向君,肝胆为国一生,从未想过有一日也会被儿女情长牵绕,会对一个人溃不成军,千思百念,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这份沉甸甸的心思,他自己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生根发芽的,或许是初见时她的唇边浅笑,或许是她笑语盈盈时的那一声声表哥,又许是那份雪天送来的那份生辰礼,也可能是潋滟河水下的那个回眸……
谢殊自己都说不上来。
可世间很多事不就是这样,来的没头没脑,毫无端由,让你连个琢磨的开端都找不到,回过神之后却发现早已经牵肠挂肚。
他落入俗套,变得越发多思,想知道她今日是否过得开心,想知道她晚上是否好梦,想知道她垂眸时在想什么,想知道她是否也存着满腔心思。
理智早已消失不见,他已经无法再克制自己。
这世间的情爱真的很奇怪,爱一个人好似真的很不容易,它会激起你所有的负面情绪,让你变得敏感,多疑,憔悴,卑微,懦弱,歇斯底里,爱又好像很简单,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能重振旗鼓。
只是……
握着耳饰的手渐渐收紧,谢殊缓缓吐出一口气。
耳饰被磨得尖锐,陷入手心里,便是一阵刺痛。
她不说实话。
谢殊缓缓地低下了头。
戚秋总是骗他。
他调查蓉娘这么久都不知道她是关家后人的事,戚秋却是能够脱口而出,景悦客栈的火灾是郑朝放的他心知肚明,戚宅着火的事,霍娉跟她的打斗,生辰礼上发生的事,还有许许多多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她身上有许多事有许多谜团都是他无法探知的。
先开始不揭穿不过是为了想知道她这么千方百计想要做什么,到了后来,谢殊自己都说不上来了。
但他清楚的知道,戚秋对他说的话总是半真半假,总是挑好听的话来哄他。
就像是她像他哭诉戚家出事一样。
明知她的说辞半真半假,信不得,可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样子,他却又依旧甘愿上当。
谢殊又想到了韩言。
自嘲一笑,谢殊低下头,纵使之前戚秋说过她对韩言并无情谊,只是为了敷衍母亲,他现在依然还是怕戚秋那是为了哄他所以故意找的说辞。
屋内烛火摇曳,昏暗的光亮斜映在谢殊棱角分明的侧颜上,如同黑白画上的一道橘黄色的色彩。
谢殊静坐了一小会,抬手将耳饰放进了手边的扁匣里。他站起身,披上大氅走了出去。
胡同巷子里的都是些小酒楼,酒都是些便宜货,宁和立却最爱坐在那里头喝酒。
这道胡同都是土路,混杂着雪水,抬步下去便是满脚泥。
谢殊到的时候,宁和立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好在神志还算清醒,知道给自己找个没人的房间里躺着。
他指了指床前的长板凳,示意谢殊坐下。
看着桌子上的酒坛,谢殊皱起眉头,“你怎么喝这么多烈酒?”
宁和立不说话,只是笑。
过了半晌,宁和立觉得屋子里太过安静,抬起头说:“谢殊,别不说话呀,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谢殊扬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静了半晌,才开口说:“王严行刺是否与你有关?”
宁和立又笑了,翻身坐起来说:“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从谢殊手里夺过那杯刚倒好的茶水,倒是老实坦白的交代了,“我无意中得知竹芸在追查的王严行踪,只是向她透露了王严所在的地方,这不触犯律法吧。”
宁和立无辜的说:“当时我又不知道她是要刺杀王严。”
谢殊抬眸看着他,“不知道你还帮着灌醉王严?”
王严虽然武艺并不怎么好,但若不是被宁和立灌醉也不至于被竹芸一刀刺中要害,险些就没了命。
宁和立不承认,“那可是他上门来敬我酒的,我事先又不知道,怎么能说是我故意灌醉他的?”
其实谢殊和宁和立心知肚明,就算那日王严不上来敬酒,宁和立也会下去找他。宁和立那么厌恶王严,肯将众人宴请到和王严同一家酒楼本就冲着王严去的。
只是这事根本无法查下去,宁和立只要咬死不认,谁也拿他无法。谢殊他就算因为这事把宁和立抓进牢里,无凭无据也只有放人的份。
谢殊也懒得和他在这件事上掰扯,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归家?”
宁和立和杨彬是一样不着调的,动不动就一连几日不归家,宁家长辈找不到宁和立,又不好大张旗鼓的找,只好来拜托谢殊。
宁和立摆摆手,敷衍道:“再说,再说。”
谢殊便没再问,刚要扬手倒茶却被宁和立拦住。
宁和立摆了摆手,“来到酒楼一直喝茶作甚,就饮一杯暖暖身子。”
说罢,扬手给谢殊倒了一杯酒,酒香溢出来,飘得满屋子都是。
谢殊心里藏着事,闻言便也没有阻止,等宁和立倒完酒之后,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好在他还有分寸,知道这是烈酒,没有一饮而尽。
两人一个灌酒一个抿酒,闷声坐了一会。
听着外面的簌簌风声,宁和立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扇子。已是新年,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却也不少出来上街的行人。
这处酒楼位于闹市,如今正是热闹,楼下大堂里更是嘈杂声不断。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不知不觉间谢殊的一碗酒便只剩下了半碗。
“还说不喝。”宁和立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抬手给谢殊满上了。
放下酒坛子,宁和立突然说:“我真是羡慕曹屯,下了牢狱也有人记着他。竹姑娘是个重情义的,肯豁出性命替曹屯报仇,够胆量。”
这是烈酒,谢殊半碗下肚呼吸间便都是重重的酒味。
揉着眉心,谢殊缓缓说:“她自小就得过曹屯的恩,一直跟在曹屯身后,受曹屯照料,自然是把曹屯当哥哥一样敬着。”
宁和立顿时失笑,“什么哥哥,她分明是爱慕曹屯,就你还傻傻的以为她是把曹屯当哥哥一样敬着。”
谢殊皱眉,“你别胡说。”
宁和立来劲儿了,“你既然觉得我胡说,那我且问你,你眼中的竹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谢殊又抿了一口酒,想了想说:“果敢,勇,莽,出刀快,虽然下刀不稳但胜在狠。”
宁和立问:“那她在曹屯身边也是这样吗?不见得吧。”
谢殊一愣。
宁和立晃悠着脑袋说:“即使你我是外人,却也能看出竹姑娘在曹屯跟前的模样。听话,乖巧,娇俏,爱打扮,哪里跟你说的沾边?”
谢殊还处在愣神中。
宁和立笑着说:“只要是爱慕一个人,不论是谁总是想要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竹姑娘也免不了俗。她在我们面前行为举止与男子无异,在曹屯面前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宁和立话落半晌,却不见谢殊回话,扭头一看就发现人跟定住了一样。
他不禁推了谢殊一把,“怎么了?”
谢殊脸色风云变幻,写满复杂。
过了许久,谢殊艰涩地问:“那若是一个女子在你跟前娇娇弱弱,在别人面前却是十分……”
谢殊找不到词来形容。
宁和立径直打断道:“那不是一样的,若是不喜欢你,为何要在你面前娇娇弱弱,在旁人跟前又不一样了。”
谢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呼吸都乱了一拍。
他紧了紧手,又问:“若是那个女子还经常送荷包给你?”
宁和立合上扇子,摇着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那绝对是爱慕。针线这种东西不容易绣,若是平白人人家姑娘何苦费这个事?”
顿了一下,谢殊又有些迟疑,“若是那个荷包是她买来送你的呢?”
宁和立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也是一顿,仔细想了想后说:“说不定是这位姑娘不会针线。不会针线,也要买荷包送你,这还不是爱慕是什么?”
谢殊久久无言。
他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了,心口猛然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喜又酸,就是让他有些坐不住,甚至有想要下去跑两圈的冲动。
扬手灌了一杯冷茶下肚,谢殊稍稍平静下来,又紧了眉头,“可若是那个姑娘常常骗你,又是为何?”
宁和立是个风流人,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你让他做文章不行,分析起来这个却是头头是道。
宁和立蒙头灌了一碗酒,擦了擦嘴说:“这要看什么情况了,人嘛总有个口是心非的时候,且看这种骗是怎么个骗法了?”
谢殊一顿,看向他。
宁和立问:“她是用谎言骗你钱了吗?”
谢殊摇摇头。
戚秋自然是没有骗过他钱。
宁和立问:“她用谎言骗你的权了吗?”
谢殊更是摇头。
戚秋和他的锦衣卫毫不沾边,更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提过。
宁和立再问:“那她对你始乱终弃了吗?”
谢殊:“……”
谢殊皱眉低斥:“你好好的正经些!”
宁和立一脸冤枉。他酒气已经上脸,摊着手说:“我、我哪里正经了!你且说有没有就是了。”
迟疑了好一会,谢殊啧了一声,“没有。”
“这不就结了。”宁和立顿时一合掌,又灌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她既不骗你钱,也不要你权,更没有骗你这个人,那这怎么能叫骗?这是你来我往的小情趣小试探罢了,你若是也喜欢她,你们俩就可以成婚了。”
谢殊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这就可以成婚了?”
宁和立喝得有些懵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晕的,见谢殊质疑他,当即瞪眼,“你情我愿,彼此爱慕,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未婚我未嫁,怎么就不能成婚了?”
谢殊呆坐在板凳上,仍然有些不确定。
这就可以成婚了?
谢殊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手抖的停不下来。
他还想再问,宁和立却是先发制人,大着舌头说:“你今日、日怎么对这种事如此上心,莫不是心中有了心仪的姑娘?”
宁和立也是个管不住嘴的,谢殊不想告诉他。
他还在想着宁和立方才说的话,拧着眉头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我有一个朋友……”
话还未没说完,宁和立却是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彻底晕过去了。
谢殊不禁捧着自己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脑子里这会也是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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