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公司里的其他人，对于蒋天瑜从外面扔完垃圾回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

严莉莉和罗旭都垂着眼皮在自己的工位上，不知道正在忙些什么，而朱亨利办公室的门更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打开过。

目光在存有过往每件case的铁皮柜上转悠了几圈，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没有上前。

最终只是掏出手机给祁子昂发了条信息。

在临近下午下班的时候，终于得到了一条回信。

反复确认了两遍，蒋天瑜将电话收起，拿起椅子上的双肩包，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着急去查证，而是扭头出了声：“严姐，罗哥，我还差两家店没去，眼瞧着也要吃晚饭了，不如一起？”

许是没想到她会开口，严莉莉语气迟疑：“这不好吧……经费……”

“经费客户给的挺慷慨的，而且两家店呢，咱们怎么都能吃饱啦～”蒋天瑜说的轻快。

罗旭则是自顾自的站起身带上了耳机，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去了，我晚上还有事。”

目送着对方那高瘦的背影离开，严莉莉倒是答应了下来：“好啊，那我就占你这个便宜了，咱们不如现在就走？”

蒋天瑜自然不会不同意。

两个人欢欢喜喜的出了门，等到在第二家名为渝川居的店坐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这家店装修风格较为高端，店内环境比较幽静，桌子旁边还有小屏风，私密性也不错。

接下来，蒋天瑜和严莉莉在等待上菜的功夫，还闲聊了几句。

经过今天这一天，二人之间少了许多生疏，相处起来也随意了很多。

“……然后那次我和罗旭就差点开车掉进了路边的水沟里！”严莉莉讲着前些年自己刚刚干这行时候发生的趣事，言语中带着宽慰。

“所以说啊，工作谁都不是一天干好的，遇到点意外、挫折都是很正常的嘛！”

蒋天瑜挠了挠头，开始替原主吐起了苦水：“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倒霉了点，又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没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怎么那种不好的意外就都找上门来了呢？”

“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算了，就连租个房子还租出那么多的破事儿来！”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严莉莉也挺无奈：“我听老朱说了你们群租房里被偷拍的那件事，现在警方已经确定嫌疑人就是房东了？”

“我还没得到最后的消息，不过昨天从公安局出来之前，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说八九不离十吧。”蒋天瑜不确定的回应。

严莉莉安抚式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谁知道对方竟然是这种人啊！”

说话间，女人的眉头微微皱起：“之前我还真见过费建明几次，有时候他是过来找朱亨利收租的，还有两次似乎是来公司签委托函。”

“不过不知道他的事是不是老朱亲自去办了，我和罗旭从来没有接手过。”

蒋天瑜眼底一亮，略微垂了眼皮避免身边的人注意到：“我好像也看过费建明的委托函，就在你回来的那天，裘飞阳那个case的委托人，也就是他的妻子找来了公司。”

“一些文件让她扔了一地，后续收拾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哎，都是小场面，做这行久了，你就会发现什么奇葩事就能遇见。”严莉莉用盘子上还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拿过筷子看着刚上来的两道菜准备开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长见识的前提是你在公司里做的够久。”

“你是不是也挺好奇的，为什么我和罗旭一开始对你有点冷漠？那是因为感觉你做不长，后来你果然开始嚷嚷着辞职，更让我们俩坚定了这种想法了。”

“唔……”蒋天瑜嚼着嘴巴里的鸡脆骨，笑的有些憨：“你俩是觉得我太年轻了吗？”

“那倒不是，算咱们公司的一个魔咒吧，这么多年你那个工位来来去去好几个。做的久的有大半年，做的不久的大概也就两三个月。”严莉莉笑着喝了一口水：“所以我和罗旭说了，打死也要守住自己的地方，才不要去你那个位置呢！”

“但这话说着也仅仅只是开玩笑罢了，小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蒋天瑜随口回道，表面上是在吃着菜，心里却另有了盘算。

公司留不住人？

这就是朱亨利为什么一直这样极力安抚牛小婷的原因吗？

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疑问，以至于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严莉莉帮忙给出了不少调查意见，让她手头的这份反馈报告得以充实了起来。

吃完了这顿饭，两个人便在渝川居的门口互相告了别，准备各回各家。

走出去了好长的一段距离，蒋天瑜停下脚步回了回头，在确定早已看不到严莉莉的身影后，一个闪身便钻进了旁边的精品水果店里。

拎着两兜子水果，她依着祁子昂给她的信息，摸索到了一处名为’陶居新城‘的小区。

顺利的跟着园区居民的屁股后面通过了大门的门禁，过了几分钟，她站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外。

红棕色木质花纹的防盗门看起来很新，门两侧贴着已经有些褪了色的对联，门框的上方还悬挂着一个彩色的小香囊。

咚咚咚。

屈起手指，她轻轻的敲响了那扇门。

大约过了十来秒，里面传来了不甚清晰的走动声，紧接着便是疑惑的问句：“物业吗？你们不是说明天上午……”

随着门被从推了开，屋里的女人在看清门外之人的面容后，狠狠地拧了拧眉：“你是谁？”

蒋天瑜努力扬起了一抹完全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笑，配上牛小婷那普通的五官，显得整个人无害极了：“张姐是吧？咱们见过的，我是亨利市场调查公司的工作人员。”

张旸努力的回想了一会儿，表情却更臭了几分：“你有事？”

“是这样的，针对于那天的事儿，在您走后我们老板对我进行了一次特别深入的批评，我也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蒋天瑜低眉顺眼，语气真挚。

“所以就想趁着下班的功夫，过来和您道个歉。”

“本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您就够伤心的了，我还拿报警威胁您，实在是不应该。”

“……”张旸看着眼前的这个几乎要把头埋进了胸脯的女孩，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她自觉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要不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忽然被警方找上了门，也不会因为觉得隐私被侵犯而冲动的找到了调查公司去。

“行了，行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吧。”女人摆了摆手。

“真的？！”蒋天瑜惊喜的猛然抬起了头，举起了手中的水果，态度殷勤：“张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不用您自己拿，我给您送进去，挺沉的！”

推搡间，张旸只觉得稀里糊涂的，一转眼小姑娘就已经站在了玄关处。

见对方小心翼翼的姿态，她竟莫名觉得有点心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咳咳，要不留下来喝口水吧？”

“哇，真的吗？张姐你人真好！”蒋天瑜面上感动的几欲落泪。

“你先坐吧。”张旸指了指沙发的方向，旋即缓步走到了厨房内的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冰镇矿泉水：“现在都这个时间了，你们老板还让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女人的心里，‘泄密’这件事理应老板出面解决才对，和这些打工的又有什么关系？还真是无奸不商。

依旧站在玄关处，蒋天瑜姿态拘束的接过了水，小声道了谢，然后帮朱亨利辩解似的说道：“张姐，我们老板也是迫不得已。”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仿若瞬间打开了女人身体中的某个开关，只见对方一脸忿忿的转回身去坐在了沙发上：“也怪我自己眼瞎，明明市面上那么多的调查公司，都比你们专业的多，偏偏就选了最差的一家！”

“要不是我当时着急，又正好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们公司，给我钱我都不会去！”

“着急？”蒋天瑜像是有些惊讶，眼底又透着明显的好奇，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说到这个，张姐，您当时为什么要调查自己的老公呀！我们公司的调查员跟了好几天，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是跟踪他的人能力不行！小三都把挑衅的信息发到我的手机里了，这还有假？”张旸情绪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干脆划开手机屏幕向她展示了那几条信息。

虽然没有看清楚具体的内容，但是她却把电话号码默默地记了下来。”你没问问他……“

张旸一瞪眼：“男人这种不要脸的生物，问了也不会承认的，我就要掌握证据，然后让他乖乖的净身出户！”

“姐，你好厉害！”蒋天瑜感叹道，紧接着再次把话题转回了正题：“您那会儿是在网上刷到我们公司的广告了？”

“是广告吗？”被她冷不丁的这么问了一句，张旸也有点不确定了：“好像不是，是我朋友推荐的吧……”

“不对不对。”女人说着，低头扒拉了一下电话，忽然抬了头，语气笃定：“对，是我正好收到了你们公司的垃圾短信广告，你看记录还在呢，我都没删。”

蒋天瑜闻言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凑到了对方的身边，垂眸看着那条似乎十分常见的广告短信。

不对。

私家侦探这行，大家都知道是踩在法律的红线上跳舞，根本不会用这种违法基站来投放广告的，那不是错上加错吗？

本来没被警察盯上，用了基站反而变得惹人注目了。

所以，发送这条广告到张旸手机里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