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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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身死,修士入局。〕

孟佳期将传信的灵鸽送飞上天,站在原地默默悼念了一会儿好同事秦川后,满脸沧桑地回到了宁宁与贺知洲身边。

他们俩一路长途跋涉而来,进入迦兰城后,又要面对潜藏在暗处的种种杀机。因此当务之急并非像个愣头青似的往前冲,而是先吃点什么东西填饱肚子。

孟佳期借着“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理由离开半晌,回来时已经能闻到烤红薯和烤肉的气息。

红薯清甜醇香,被宁宁串在木棍上的不知名肉块则散发着天然的肉香,此时笼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烟火味道,更是让心力交瘁的她心下一动,悄悄咽了口唾沫。

“修士也要进食吗?”

孟佳期轻车熟路地做出天真女子模样,上前一步问道:“我听说仙门弟子皆需辟谷,吸取天地灵气,通常不会接触凡世食物。”

“辟谷?在玄虚派的时候偶尔会那样。”

贺知洲正在剥红薯皮,被烫得吸了口气,闻言极快地抬头看她一眼:“但那是因为饭堂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啊!现在我们好不容易下一次山,谁能抵抗住美食的诱惑呢?天地灵气去他的吧,舌头上的享受才是最舒服。”

天地灵气……去他的?

这人果然不正常。

修士往往为了得道成仙不择手段,争抢机缘秘宝、油盐不进五谷不入,甚至挥刀自宫的都有。他却直言不讳地把天地灵气丢在一边,称得上是格格不入,怪异至极。

“孟姑娘,这块肉给你吧。”

宁宁把手里的木串递给她:“我们出门急,没带上太多物资储备,肉不多,还请见谅。”

孟佳期很入戏,受宠若惊地笑道:“多谢!二位能从凶徒手中将我救下,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她说罢接过肉串,像真正的良家淑女那样轻轻咬了口。

宁宁说的没错,他们的肉质储备的确很少。这一串肉又轻又薄又小,但经过火烤之后,体内浓郁的油脂香气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激发,吃起来的口感居然并不差。

孟佳期咀嚼半天,听宁宁又道:“孟姑娘,味道如何?”

她实话实说:“挺好。这是什么肉?吃起来口感颇为奇妙。”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宁宁望着她弯了弯眼睛。

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孟佳期感到脊背一寒。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就听见那个看上去乖巧漂亮的小姑娘低低一笑。

然后从嗓子里轻轻蹦出几个字,犹如魔鬼低语:“是鸟肉。看那只鸟生前的模样,应该是只鸽子吧?”

鸟肉。

鸽子。

孟佳期心梗了一下。

——这不就是她放出去的那只灵鸽吗!!!

灵鸽,你死得好馋人,哦不,好残忍啊!!!

贺知洲醉心于烤红薯,抽空点点头:“那只鸟雪白雪白的,倏地一下就从我头顶飞过去了。能吃就行,谁管它到底是个什么——孟姑娘不也觉得味道不错么。”

孟佳期看一眼被自己啃掉大半的肉块,所有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觉得自己不会再好了。

然而宁宁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神色不对劲,仍是满眼真诚地补充:“我们还在它腿上发现了一张纸条,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符,应该是这座城中的妖物在彼此通信。只可惜那些字符并非通用文字,我们没办法参透其中意思。”

孟佳期少有地松了口气。

迦兰城中的妖族拥有一套自己的文字体系,寻常人类绝对看不懂。要是被他俩明白信上的意思,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此番下山,本以为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妖族汲取百姓精元,然后潜逃至此藏身。但据我观察,那张信纸上的文字与迦兰城里石碑上的字体一模一样,理应是由城中遗民所写,再加上出现了传书的信鸽——”

宁宁思索片刻,缓声道:“那就说明城里的妖不止一个,还很有可能与这座失落百年的古城密切相关。”

正是如此。

孟佳期本以为她是没个正形的草包,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颤,悄悄攥紧裙边。凝神屏息间,又听见宁宁的声音:“孟姑娘在附近的城中长大,可曾听说过关于迦兰城的传闻?”

“……我听闻家父提起过迦兰城的传说。”

她如履薄冰,只能咬着牙把戏演到底:“传言这座城市曾经辉煌一时,乃妖族的极乐之地,却不知为何天降洪水,将整座城淹没殆尽。”贺知洲好奇道:“天降洪水?为什么?”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恨意,但很快被讨好的谄媚微笑取而代之:“佳期怎会知道三百多年以前的事情?这个问题实在无法作答。”

“我倒还听说,当年的少城主风华绝代、天资过人,是妖修里数一数二的天才。”

宁宁说这话时带了点八卦的意思,末了有些惋惜地补充:“这样一个妙人就此葬身湖底,还真有点可惜——不过仔细想来,要说有谁能为迦兰城创造屏障抵御洪水,应该也只有他了吧?”

贺知洲抬眼望向头顶巨大的屏障,只见流水潺潺、莹光如玉,偶尔有鱼从屏障外游过,勾起片片撩人心弦的涟漪。

屏障外的湖水与屏障里弥漫的朦胧水雾都映着幽光,他看得入迷,不禁喃喃自语地感慨:“要抵御这么汹涌的浪潮,一定会耗费许多灵力——他能撑住吗?”

“谁知道呢。”

宁宁从地上站起来,遥遥看一眼西边林立的玉宇琼楼。

原着只十分粗略地告诉她,迦兰少城主为抵御洪水,拼尽全身修为。可洪水的源头是什么、迦兰城最后的结局又是怎样,却一概没有提过。

它只写了个笼统的故事,男主角裴寂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诛杀城中心怀不轨的长老。至于那个铺垫很久的少城主,则自始至终没有出场。

没头没尾,奇奇怪怪的。

更何况……自从经历过古木林海的那件事,就让宁宁不可避免地对原着产生了质疑——

似乎总有些什么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被极其隐晦地藏匿起来,故意不让她知道。

也正是在那之后,宁宁头一回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系统选派她来担任恶毒女配的角色,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她想不明白。

“之前挟持你的那人告诉我们,要一路向西。”

宁宁拿起星痕剑微微一笑,不再念及其它:“只要走到尽头,就一定能有所发现吧。”

=====

快到了。

孟佳期眼底的暗色陡然加重,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长老们派她担任卧底一角,自然是存了心思要将这群修士往死路上引。

自从城中住民渐渐苏醒,为了防止外来者入侵,特意在迦兰城里设置了诸多九死一生的阵法机关。而他们即将抵达的,是其中最为凶险的其中之一。

十方杀阵。

顾名思义,就是先通过障眼法与幻术将入阵者困在一个空间不得离开,而阵法中处处险象横生,稍微踏错一步,就会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劫难。

孟佳期久违地笑了。

她只要先把身边这两人带入阵中,给他们指出一条错误的去路,等他们踏进歧途,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没有人会察觉,一个走在队伍最末端的女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消失不见。

十方杀阵,已经近了。

“奇怪,这里怎么起了雾?”

贺知洲说着皱了皱眉,抬头嗅嗅空气:“还有股香气……这是迷香还是熏香?”

宁宁屏住呼吸,将四周环视一圈。

迷蒙白雾从四面八方逐渐生长,如同不具备形体的亡灵鬼魅,幽幽攀附在墙壁与地缝之间。房屋与树木的影子则是浓郁漆黑,与雾气相融相交,颇有几分森然恐怖之感。

一股不知名的香气萦绕鼻尖,她不敢多闻,全神贯注地打量着身边的种种变化。

“这、这是什么?”

孟佳期瑟瑟发抖地叫了声,一把抱住身旁贺知洲的胳膊。

没想到那厮居然胆小得不行,还以为是被女鬼缠了身,当即双目圆瞪地浑身僵住,发出一道比她更鬼哭神嚎的惊叫,然后猛地抬起手臂,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推。

孟佳期跟弹出去的乒乓球似的,噗通就落了地。

“对不起对不起!”

贺知洲老脸一红,上前几步拉着她的右手往上拽,没想到又听见孟佳期的一声尖叫:“别!脱臼了脱臼了!嘶——!”

他彻底不敢动了。

孟佳期气得直抖,恨不得当场把这两个混蛋千刀万剐,但碍于计划,只得勉强笑着忍气吞声:“无碍。”

——无碍个大头鬼啊!疼死她了好吗!

她脑子里的剧场已经从“一个卧底的自我修养”变成了“烤串烘焙指南”,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应该怎样腌制这人渣才最入味。

如今他们已入阵中,而她知晓哪一条路必死无疑。只要花言巧语哄骗这两人走进去,一切就大功告成。

孟佳期忍住心头怒火,刚要出声,却瞧见宁宁眼前一亮,轻轻叫了声:“裴寂!”

……裴寂?裴寂是何人?

她狼狈地抬头,撞上一对冷冽的漆黑眼瞳。

与宁宁他们比起来,裴寂的情况要糟糕一些。

他手中长剑早已出鞘,猩红血迹顺着边缘汇聚成小河,再缓缓地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至于脸庞与手背都沾了血渍,干涸成溅射状的暗红色痕迹,映衬着苍白瘦削的脸庞,更显出几分阴戾气质。

像一道裹挟着血腥味的风,也像一匹刚经历过厮杀的独狼。

总之不像是清风霁月的正派弟子,看上去杀气重重的。

在见到孟佳期时,被唤作“裴寂”的少年神色一凛,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嗡鸣。

下意识地,她感到了一股杀意。

“别别别!千万别激动!”

宁宁明白他看出孟佳期有异,赶紧用传音入密悄悄戳他,大致概括了这女人的身份与来意,最后言简意赅地告诉他:“现在只有她知道阵法的出口,要想出去,我们得把孟佳期留下来。”

她传音后轻咳一声,拉了拉孟佳期的袖子:“孟小姐,那是我的师弟裴寂;小师弟,这位孟佳期小姐住在附近城中,不慎落入此地,我们能帮则帮吧——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说着又忍不住想,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裴寂,原着里描写过这个地方吗?

而且裴寂此时此刻的模样压根就与原着大相径庭,宁宁记得他理应无伤通关,而非被溅得满身是血。

“这里是十方杀阵。”

裴寂眸底的戾气悄悄黯了一些,淡声道:“四面八方尽是杀机,几乎每条道路都设有暗器、傀儡、幻术和凶兽残魂。要想离开,除了解阵,还有另一种方法。”

不会吧。

孟佳期的心脏滞了一瞬。

——没有人会想要尝试第二种方式吧。

她神色复杂地又看了眼裴寂。

他穿着黑衣,看不出沾染了多少血迹,但是脸颊和胳膊的伤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必定经历过几番苦战。

与此同时少年人清冽的声线传入耳畔,让她不由得脊背发凉:“只需以杀止杀、以杀破阵,屠尽十方杀机,便可成功脱身。”

只需?

那么多夺人性命的关卡,被你用这两个字直接一笔带过了?

而他也的确这样去做了。

孟佳期在心里暗骂一声。

好的,玄虚剑派她目前一共见到三个人。

一个傻子,一个骗子,如今又来了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什么以杀止杀,什么以杀破阵。

——连魔修都不会这样讲的啊!知道十方杀阵什么概念吗?每走一步都是死局,四面八方尽是要命的东西。

然而这小子却想告诉那些蛰伏的杀机,对不起,你们全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不愧是你们剑修,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告诉她,人生处处有惊喜。

孟佳期听得震惊不已,宁宁则皱着眉朝他靠近几步,塞给裴寂一块手帕:“快把血擦一擦。想要一个打十个?你怎么那么能呢,要是不小心出了意外怎么办?这么大的地方也没个照应,你——”

顿了顿,又板着脸补充:“我不是担心你啊,只是因为你要是出了事儿,师尊一定得骂我。”

裴寂别开视线不看她,本想伸手接下,却察觉指尖湿濡一片。

——他拼了命地杀出重围,手掌早就遍布鲜血了。

他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无论拔剑还是除魔,都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可不知怎地,在此时此刻却隐隐生出了几分迟疑,指尖微微一动,重重落在单薄的黑衣上。

宁宁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下意识低头望一眼裴寂空出的左手,结果恰好看见他不动声色擦拭手指的一幕,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擦血用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

她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多小心思,拿着手帕抬起手臂,胡乱擦了擦他侧脸上的一缕血迹。

雪白手帕上沾了浓郁的红,少年呼吸一滞,长睫轻轻颤。

“你看,现在它也沾上血啦。”

眼看裴寂脸上的血迹被自己抹得扩散开来,像只花了脸的猫,宁宁一手抓起他左手,一手把帕子塞给他:“自己擦。”

孟佳期满心忐忑地听他们说完,这才终于低声开口:“不、不用以杀破阵那么麻烦。”

这新来的小子像条疯狗,要是让他到处乱闯,说不定会误打误撞闯进正确的出口。

因此她决定先下手为强,直接告诉他们进去后必死无疑的道路:“我曾经在爷爷手里学过奇门遁甲和八卦风水术,勉强会解一些阵法……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法阵只有一条出口。”

她说着指了指街道里一条不显眼的小巷,语气笃定:“就是这里。”

贺知洲半信半疑:“你确定?”

“如若不是,我们再像裴公子说的那样,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地杀出一条血路,不也能逃离阵法吗?”

孟佳期毫不犹豫地回应:“三位都是门派精英弟子,有你们在,应该不至于被阵法中的机关精怪难倒吧?”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君入瓮的时候。

正派弟子向来自视甚高,只要被稍稍一激,就难免头脑发热地按照她话里去做。更何况他们目前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听信她的谎言。

到时候她跟在队伍最后,一声不吭地悄然离开,这群人就必死无疑。

“好像也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宁宁环顾四周,只见雾气越来越浓,耳边隐隐传来阴风怒号与野兽沉重的低吟,想必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境况就越凶险几分。

孟佳期忍着笑点头,听她继续道:“那就劳烦孟姑娘,走在最前面为我们开路吧。”

孟佳期:?

孟佳期:???

等等,这丫头在说什么。

让她走在最前面带路的话,她还怎么按照原定计划趁机逃跑?你们身为堂堂玄虚剑派弟子,难道还要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以身涉险,在最前面充当人肉护盾?

这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吧!

孟佳期咬了咬牙,软着声音示弱撒娇:“可是走在第一个多危险呀,我害怕。”

宁宁回答得理所当然:“就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我们才要跟在孟姑娘身后,确保你足够安全啊。”

“这、这不妥吧。”

孟佳期笑得辛酸:“十方杀阵中凶险万分,要是我来打头阵,万一遇上什么妖物……那该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旁传来长剑入鞘的铮然响声。

那个一身黑衣的小子似笑非笑,眼底的泪痣染了层层血色,仿佛能把眼睛里也晕出阴森的死气:“如今姑娘受制于我们,恐怕没有讨价还价的理由。”

孟佳期:……

差点忘了这个刺头。

宁宁是只笑面虎黑莲花,很难看清她的笑脸下藏着哪些心思,但这位与她完全不同。

裴寂坏得张扬,冷得明显,凶得毫不遮掩。

那眼神里带了嘲弄,再加上这句冷冰冰的台词,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我不是个好人。”

——可你不是魔修也不是妖,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啊!

这是正派能干出的事儿吗?

宁宁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师弟,你别吓着孟小姐。她一介弱女子独自置身这种险境,肯定早就被吓坏了,等我好好安慰安慰她,孟小姐一定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裴寂非常上道,冷着脸与她对视:“她执迷不悟,留着也没用。”

孟佳期嘴角一抽。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们真不愧是师出同门啊,还合作上了是吧!

苍天可鉴,在接到卧底的任务之前,孟佳期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威风凛凛的退场,以及这群修士发觉被耍弄后气急败坏的模样。

可如今三个金丹期修士恬不知耻地逼迫无辜少女充当肉盾,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宁宁看她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当即就明白过来,孟佳期指的是条有来无回的死路。

这是她把孟佳期留在身边的最大用意。

四人中唯有她对迦兰城了如指掌,一旦像现在这样遇见机关阵法,孟佳期必不可能亲自踏入死路,只要步步紧逼,就能让她在迫不得已之下说出正确的道路。

“孟姑娘别怕,我早就为你想好了后路。”

宁宁在心里把这条小巷悄悄画了个X,温言细语地安慰她:“如果遇见危险,你大可逃到一个偏僻无光的角落,整理衣衫后静静躺好,这样一来——”

孟佳期的理智所剩无几,在破罐子破摔的边缘勉强应了句:“这样一来,那妖物便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可这种障眼法没谁会相信吧?”

“谁说是障眼法了?”

宁宁十分诚恳地与她对视,解释得语重心长:“我的意思是,孟姑娘如果这样死掉,遗体不会太快腐烂发臭,看上去还能勉强美观一些——女孩子嘛,都是爱美的。”

孟佳期:……

孟佳期的脸扭成一个麻花。

伤心麻花。

——她算是明白了,凡是人说的话,他们剑修一句都不讲的。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帮折翼的鸟人?

孟佳期被折腾得身心俱疲,真的好想大喊一声,全给我滚。

可她有什么办法。

这儿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傻子,一个丧尽天良的笑面虎,还有一个满眼戾气的杀神,都在虎视眈眈盯着她,四面楚歌。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勉强笑着说:“宁姑娘,难道美丽的女人都像你这么残忍?你这张美丽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不人道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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