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诡异

“大主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路恩在黑暗中喃喃自语，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当然不会将扭曲阴影的话全信，但他心中一种莫名的惴惴不安，却一直提醒着他，这是真的，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这是源自于精神抵达极限之后冥冥之中的预感。

在东方，这被称之为宗师之境，金风未动蝉先觉，至诚之道，可以前知，顶尖的宗师高手甚至能够在敌人还没有行动，只在心里谋划时就有所感应，从而规避危险。

路恩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依旧能感觉精神世界上空，似乎有无边的黑云笼罩，缓缓压迫而来，给心灵蒙上阴影。

滴答，滴答……

路恩耳边突然响起了水声，像是卫生间水龙头没有关紧，渗透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打断了他的思绪。

嘎吱——

紧接着是门打开的声音，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浮现，踩在木质地板上，缓慢，僵硬，路恩脑海中甚至不自觉浮现出路广步伐僵硬的模样。

不对劲！

他的内心陡然警觉起来，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去卫生间，反而逐渐靠近自己房门，然后是浑浊悠长的喘息声。

呼——

吸——

夏然而止！

路恩突然有种感觉，一团黑影就立在了自己门口，甚至透过房门紧紧盯着自己，强烈的窥视感有如针扎！

“老爸？”

路恩叫了声，没有人回应，就连滴答的水声都消失不见，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小葵？”

路恩加大了声音，同时放开自己的感官，却感觉到四周一片空空荡荡，听不到任何回应，连两人沉睡中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啪嗒！

路恩从床上走了下来，双脚塞进拖鞋，一步步走到门口，慢慢推开房门。

吱——

宛如老式没有上油的木门，房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门外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洒落下诡异的猩红色，时不时短路般闪烁着，路恩环顾四周，眯着眼睛踏出房门，耳边又传来了卫生间滴落的水声。

滴答，滴答……

破旧的浴室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个人立着，灯被打开，半条影子印在地面上，拉长成诡异的形状。

路恩只看了一眼便没有管，先是将路广的卧室门打开，被褥凌乱，被窝冰凉，像是已经出去了有一段时间，然后再推开小葵的卧室，同样不见人影，只有白色的大兔子在床边咧嘴看着他笑。

红色纽扣缝的眼睛闪烁着诡秘的光泽。

啪啪啪！

背后像是有人突然跑过，发出清脆的脚步声，路恩猛地回头，只看到被风乱吹的老旧窗帘，开着的窗户外一片黑暗，看不到星星月亮，远处没有半点光亮，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哗啦啦！

卫生间像是被人突然拧开了水龙头，水声突然响起，房门却开始缓慢的合上。

路恩脸色不变，轻轻吐出一口气，身形却在不知不觉间陡然拔高，浮现出完美的体型，毫不犹豫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嘭！

一把推开正在合拢的房门，水槽的水龙头哗啦啦向外涌着水，仍旧没有半个人影。

“水费难道不用钱吗……”

路恩嘀咕了句，大步上前将水龙头扭上，同时接了把水抹了抹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镜中的路恩同样对他还以一口白牙。

“我笑起来还是蛮帅的。”

路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发现镜中的他还在对着自己傻笑。

啪！

一只苍白的手掌突兀搭上了他的肩膀，路恩突然看到镜中的自己，背后浮现出一张面容狰狞的脸，然后从口鼻七窍，齐齐渗出鲜血来，看起来骇人无比。

哗——！

水龙头再次自动扭开，这次喷涌而出的，是殷红粘稠的鲜血！

呼……

路恩慢慢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张腐烂苍白的面孔，死鱼眼，露出鲜红的牙龈，正在咧嘴朝他笑。

嘭！

下一刻，这张脸就被路恩狠狠砸在了中间，一团白影尖叫一声，猛地从他背后飞了出去！

“装神弄鬼，你以为是拍鬼片？！”

路恩鼻中喷出两道白气，身形陡然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白影身边，手掌捏住对方的头颅，砰一声砸到墙上！

“这么喜欢笑，再给我笑一个看看？”

轰！

墙壁猛地颤抖了一下，路恩收回手，看到一张五官几乎移位的面孔，正瞪着死鱼眼看着自己。

“还敢看我，你知道晚上吓人有多恼火吗？”

路恩咧嘴露出森森白牙，一巴掌扇到面孔脸上，然后反手又是一巴掌，才将手里的人影顺手一扔，将正从镜子里慢慢爬出的自己给砸了回去。

“好好待着，别滚出来吓人！”

镜子哗啦一声破碎开来，带着两个人影如同滚地葫芦没入黑暗之中，然后是一声嘶吼，一个手脚奇长，四肢撑住地面，宛如人形蜘蛛的怪物从黑暗中冲出，朝着路恩猛扑过来！

“滚！”

路恩怒吼一声，一拳轰出，这个怪物的头颅顿时爆开，红的白的还没有靠近他，就被背后伸出的手掌拨开，低垂着头，身披鲜艳长袍的天使浮现，身躯四周燃起血色火焰。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吓人，给我滚出来！”

他脚下一动，身形已经如同利箭蹿出，朝着某处黑暗一拳轰出，背后的天使四条手臂紧随其后！

嘭！

一条强壮的手臂从黑暗突兀出现，挡住路恩的拳头，然后是数道黑影浮现，交错拉出无数残影，路恩只感觉胸口一凉，猛地后退！

嗤！

无声无息间，背后天使的四条手臂齐齐被搅成一团朦胧的血雾，一道浅浅的血痕从路恩胸腹浮现，紧绷的睡衣被划开一个大口子。

“不错！”

黑暗中有声音传出，接着一只黝黑的足肢迈出，然后是另一只，一个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却是蛛身的怪物缓缓走出，面部无口无鼻，只有数十只不停眨动的眼睛。

四周熟悉的景象慢慢褪去，浮现而出的一个陌生的场景，像是某栋废弃的住宅楼，发霉的床板和墙壁，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以及几具森森白骨！

“不错！”这个怪物明明没有嘴巴，却能清晰吐字出声，又重复赞叹了一句。

“不愧是被旧神选中的载体！”